在此我们报告一项I期剂量爬坡研究（NCT03081910），采用自体靶向CD5的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（CD5 CAR-T）治疗复发或难治（r/r） T细胞白血病和淋巴瘤。建立一个CAR-T细胞平台来靶向T细胞来源的肿瘤一直以来困难重重，大多数可用的靶抗原在恶性T细胞和正常T细胞中都共表达，进而导致CAR-T细胞的自相残杀。CD5是在大概85%的T细胞恶性肿瘤中表达的一个泛T细胞表面标记。我们开发了一个二代CD5特异性CAR，采用CD28作为共刺激信号，当T细胞表达CD5时，我们的CAR-T细胞可产生一过性的微弱的自相残杀。这项研究的主要目的是评估r/r T细胞恶性肿瘤患者采用这些CD5 CAR-T细胞来桥接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（HSCT）的安全性和可行性。次要目的包括评估其抗肿瘤活性，体内扩增情况，存活时间，以及其对正常T细胞数量和功能的影响。 

 

研究方法：

 

研究者采用γ逆转录病毒转导自体PBMCs制备CD5 CAR-T细胞并冷冻保存。通过流式细胞分析未检测到CD5 CAR-T细胞产品中有任何残留恶性细胞。迄今共治疗了9例（8名成人，1名青少年；年龄介于16～71岁[中位62岁]） CD5+的r/r T-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（T-ALL；n=4）或T-非霍奇金淋巴瘤（T-NHL；n=5）患者。所有患者都适合移植并且有可用的供者，但因为残留疾病还未能接受HSCT。所有患者既往均接受过大量的治疗，中位线数为5（介于2～18）。2名患者在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后失败。患者在环磷酰胺和氟达拉滨预处理后接受单剂量的CD5 CAR-T细胞。我们评估不良事件、临床缓解情况、体内扩增及输注前后的细胞存活状况。

 

研究结果：

 

3名患者接受的CD5 CAR-T细胞为剂量水平1（1×107 CAR-T cells/m2），6名患者为剂量水平2（5×107 CAR-T cells/m2），在治疗的所有患者中，外周血（PB）中CAR-T细胞数在输注后的1～4周达高峰，之后逐步降低（Figure 1）。分别在T-NHL和T-ALL患者的淋巴结和骨髓活检组织中检测到CD5 CAR-T细胞，并且在1例T-ALL患者的脑脊液标本中也检测到了CAR-T细胞。在细胞消减预处理和CAR-T细胞输注后，我们观察到PB中CD3+细胞数降低，但从未达到完全清除。有3/9名患者（都出现在剂量水平2的患者中）出现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（CRS）。2名患者出现了1°CRS。1名患者发生2°CRS和2°神经毒性，分别在应用托珠单抗和支持治疗后缓解。2名患者在6周时仍有细胞减少症，其中1名还出现了病毒再激活（CMV和BK病毒）并且需要抗病毒治疗。

 

在CD5 CAR-T细胞输注后的4～8周进行了疾病评估，9名可评估患者中有4名取得了客观缓解（1名DL1和3名DL2患者）。有3名患者达到了完全缓解（CR），1名为血管免疫母T细胞淋巴瘤（AITL），1名为外周T细胞淋巴瘤（PTCL），还有1名为T-ALL。其中2名患者不想或者不能接受原计划的HSCT，并分别在输注后的6周和7个月时间出现CD5+恶性疾病的复发。剩下的1名患者目前正在接受HSCT的准备工作（Figure 2）。另外还有1名广泛浸润的AITL患者疗效评估为混杂反应（Figure 3），多数病灶消失，但是同时又出现了新的PET代谢活性的病灶。该患者接受了第二次CD5 CAR-T细胞输注，然后进行了HSCT，目前移植后125天仍处于CR状态。

 

结论：

 

研究结果表明CD5 CAR-T细胞在既往多线治疗的r/r CD5+T-ALL和T-NHL患者中是安全的，而且能产生临床疗效，并且不会导致完全的T细胞消除。更重要的是，通过CD5 CAR-T细胞清除恶性T细胞或许能使既往不适合移植的患者接受HSCT。

 

专家点评

 

近年来，CAR-T细胞治疗在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甚至实体瘤领域得到快速的发展。目前疗效最好、最成熟的靶点是针对CD19和BCMA的CAR-T细胞，分别用于治疗CD19+的B-NHL或B-ALL及多发性骨髓瘤。但是针对T细胞淋巴瘤而言，目前常规治疗效果不理想，靶向治疗药物欠缺，患者一旦复发难治，预后极差。正如本文研究背景所介绍，我们一直担心采用靶向T细胞肿瘤标记的CAR-T细胞治疗会导致自相残杀，不能起到很好的抗肿瘤效果。但是CAR-T细胞在体内发挥作用、扩增及消除机制非常复杂。本项研究采用CD5 CAR-T细胞治疗CD5+T细胞恶性肿瘤取得了不错的效果，尽管观察到一过性的自相残杀，但是部分患者体内的CAR-T细胞存活时间超过半年，并且体内正常T细胞并未完全被消除。无独有偶，最近来自北京大学深圳医院的张红宇教授团队报道采用CD4 CAR-T细胞治疗CD4+T细胞淋巴瘤也取得了喜人的效果，并且毒性可控。另外一种思路就是基因编辑。来自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科学家们利用基因编辑技术CRISPR对人类T细胞进行了改造，去除了CD7和T细胞受体α链（TRAC）表达，制造了针对CD7+T细胞恶性肿瘤而且避免“自相残杀”的CAR-T细胞疗法（UCART7），其在保护正常T细胞的情况下，对癌性T细胞发起攻击，前期动物实验数据比较乐观，期待后续临床研究结果。总之，CAR-T细胞这一有力的武器，终会在不断的优化和改造之下，在绝大多数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的治疗中变得高效、低毒！

 

 

专家简介

 

王亮

副主任医师，副教授，硕士生导师

毕业于北京协和医学院，医学博士

入选第一批“广东省杰出青年医学人才”

荣获首届“中国35名35岁以下最具潜力青年肿瘤医生”称号

荣获“敬佑生命·2017荣耀医者-青年创新奖”

擅长淋巴瘤、骨髓瘤等血液系统恶性肿瘤的诊疗

主持数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，发表数十篇相关领域SCI论文